且行且笑

《雏菊与枪炮Ⅱ》第三章 雏菊

   他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冷漠,好似在自身的周围建了一堵高墙。


  未来梨佳站在原地默然无语,这番话在她脑海里回荡了几遍,只觉得心头酸涩了几分。


  见冲田春政进了屋内,便也放下了水壶,一同跟了进去。


  河村信之坐在沙发上阅读着书籍,见他来了,当即站了起来:“冲田桑,最近怎么样?”


  “我很好,你倒是看起来还挺清闲?”冲田春政看了看案几上的是一本娱乐杂志,杂志的封面是刊登着美丽的女郎,阮玲玉。


  “清闲也只是最近几天,等过几天厂里就忙了。”河村伸手示意他坐。


  未来梨佳便跑去泡了两杯咖啡,她本不必做这些,可是社会价值观告诉她,她只有这样做,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。


  就像社会里认为女孩子必须要可爱顺从乖巧这样才是好女孩,而女孩们也不得不向这个固有印象靠拢。


  “阮玲玉,真是一个美丽的中国人呢,冲田桑觉得怎么样?”河村信之见冲田春政拿起了那本杂志,信口说道。


  男人之间的话题除了酒便喜欢提及女人。


  “确实很美。”同时她也是一个薄命的女子,嫁给了一个并不爱她的丈夫。


  “冲田桑看起来应该颇感兴趣的样子?可是评价却出奇的短。”


  “了解不深,若是有机会见了面同她聊几句,深入的了解后,或许就有很多的话语可以评价了。”冲田春政像个纨绔子弟一般笑了起来。


  未来梨佳端了茶水过来,递给了冲田春政一杯,听着他的话语,微微蹙了眉,她以前与他生活的时候,他从来没有过多的讨论过别的女人,更不会对电影明星感兴趣。  


  “这些电影明星也是很好弄到手的,毕竟支那人。”河村信之自顾自的说着,只是说着说着他便发现冲田春政已然转了视线,没有理睬他。


  他没明白他哪里说错了,惹他不高兴,随即抬眼见未来梨佳在一旁,才止了继续下去的话语。


  冲田春政见她站在一旁,朝她伸出了一只左手。


  她远远的站着,见他伸手过来,心微微快了几拍;随后他便将她朝自己身边拉近,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。


  “未来小姐来这里几天了?一路上做轮船辛苦吗?”

  

  “我前几天才到奉天,想到能见到冲田君,路上便并不辛苦了。”她轻柔的说着,尽量表现出贤惠与顺从,希望他能够和前世一样将视线投放在自己的身上。


  “未来小姐初来乍到有租房子吗?”


  未来梨佳害羞的摇了摇头。


  “未来小姐,我在奉天有个简陋的居所,平日里我住军营,居所空了下来,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嫌弃?”


  “怎么会嫌弃。”未来梨佳有些受宠若惊,她本来快要习惯他对自己的漠然态度了。


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,全然将河村信之隔在了一旁,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他们之间看到了莫名的粉色气息。


  当下他默默的拿起了茶几上的杂志,装模作样的阅读起来,试图摆脱一种莫名的氛围。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好似一盏台灯,突兀且不合时宜的亮着。


  过了一会,冲田春政看了看手上的腕表,这才牵着未来梨佳的手同河村信之告了别。


  冲田春政的居所在奉天的市区,位置则靠近领事馆。坐汽车从河村的居所到这里,倒也是有个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。


  住宅是一幢枣色的两层小洋楼,带有一个颇大的院子,院子里种植着桂花、梅花、还有大片大片的雏菊,这番喜好倒是与前世一模一样。


  未来梨佳抚摸着零零散散开着的几朵雏菊,心情颇为开心,而这份开心也仅仅是因为她从他的身上发现了冲田春政前世的痕迹。


  “冲田君,喜欢雏菊吗?”她的话语轻快起来。


  “嗯。”


  他简短的答着,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其中的含义,随即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,打开了屋门。


        然后他将钥匙交给了未来梨佳。


  她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,这栋房子,俨然被她当做了日后一家人幸福的屋子。


  屋子里虽然摆放整洁,却也因为无人居住而不可避免的积满了灰尘,她从厨房放了一桶水,便着手准备擦洗。


  冲田春政眸子微深,说着道歉的话语:“很是抱歉,由于一直空置,便没有请佣人打扫。今天我没有时间了,无法继续陪你,明天我再来,顺便我去请个佣人过来。”


  “没事,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这些活我都可以做的。”未来梨佳一边擦着桌子,一边回复他的话语。


  冲田春政漠然的看着,没有多说什么,只嘲讽的笑了笑,随即转身走了,他开始有些鄙视自己了。


  他鄙视自己的软弱,在听到河村信之轻蔑的支那人三个字后,没有制止他,没有警告他,而是将这份不满发泄在了这个柔弱的女人身上;让那个顺从而乖巧的女人,在积满灰尘的房子里充当佣仆。


  他没有同她说告别的话语,径直的离开了居所,乘坐汽车回了军营。


  作为一个抱着死去的心活着的人,他早就死了。


  他现下只希望这个女人能够认识到前路苦难,从而主动退婚。


  到达军营后,下了车,几个巡逻的卫兵见到他恭敬的鞠了一个90度的躬。


  新兵们在训练场上光着身子操练,只穿着兜裆布,神情严肃而专注,被洗脑的他们将自身奉献给了虚无缥缈的“正义”。


  正义,以前他或许会认为正义是褒义词,现在他只认为是中性词,就如同正义的存在一般,暧昧不明。人人都说自己是正义的,可是真实的世界没有正义,只有立场与拳头。


  谁的拳头大,将那人打死了,那么自己便是正义的,因为死人永远不会再说话,也不会再开口为自己辩解了。


  就如同许多次屠杀一般,侵略者想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。


  由中尉示意,新兵们慢慢的停了下来,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长官好。

  

  这个军营目前作为新兵训练营而存在,由他以及另一位少佐共同管理,同时也兼顾一些情报任务。只是他极少来这里,只要看到训练场上艰苦训练的野兽,他便觉得困苦、愤怒、致郁。


  而这次,他只是为了赶路,而经过了这里。


  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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